12月9日,热烈的洛阳老城,文博城古董玉器商场内看不到几个顾客,商贩聚在楼道内打牌,一楼的商贩拉二胡打发韶光。
提起洛阳宋氏四兄弟,大多数商贩了解他们的姓名。“古董不出宋家”,在洛阳古董买卖圈中,宋家兄弟是一个绕不开的论题。老迈宋彦彬和老三宋彦庆在洛阳从事古董买卖二十多年,名声显赫,是商贩公认的职业“霸主”,“大物件不通过宋家的手,出不去”。
两人之外,洛阳宋家四兄弟中的老二宋彦海曾是洛阳市公安局二级高档警长,老四宋彦洪曾是洛阳市公安局刑警。
12月2日,洛阳市公安局发布布告,揭露搜集宋彦彬、宋彦海、宋彦庆、宋彦洪等人的违法违法头绪。警方通报还称,经初查,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以宋氏四兄弟为首的团伙在洛阳市及周边区域屡次施行各类违法违法活动,严峻危害了人民群众的人身产业安全,严峻破坏当地经济、日子、社会秩序。
布告发布的前一天,宋彦海涉嫌严峻违纪违法,承受洛阳市纪委监委纪律检查和督查查询。
宋彦海落马,洛阳市公安局重启查询宋氏兄弟违法违法,让文玩商贩和市民看到清算宋氏兄弟的期望,“这一次应该就能查究竟了”。
12月7日,洛阳市邻近的村庄,拷贝的文玩工艺品堆在路旁边。新京报记者 聂辉 摄
倒卖文物发家
洛阳白马寺董村坐落洛阳市区西北邙山南麓,古墓许多,流传着“无卧牛之地”的说法。至今还有多家农户制造唐三彩工艺品,屋舍前堆放着抛弃的陶俑制品,手写的指示牌提示有农户出售唐三彩。农户称,他们卖的其实都是现代工艺品,二三百元一个小件,供古董爱好者赏玩。
董村乡民告知新京报记者,上世纪九十年代盗墓猖狂,村东南区域的犁地简直被挖了一遍,灌溉时地里常冲出田鼠洞巨细的盗洞,都是洛阳铲掘土时留下的痕迹。有乡民进入被盗墓贼光临过的墓室,盗洞直径五六十厘米,仅容一人通过,盗洞直通墓室,扒开浮土,能看到破碎的唐三彩瓷片。
这些旧瓷片没人看得上。真实的“好货”,早已被盗墓者带走,通过文物估客易手再高价出售。洛阳的古董买卖商场在此基础上逐步构成。
在洛阳从事30多年文玩买卖的商贩称,许多商贩起步于走街串巷,触摸到下墓人员,就先有了货品途径,“从地下挖出来的货,必定都是旧货。”
宋彦彬其时就是走街串巷收旧货的商贩之一。12月7日,记者造访董村时发现,大多乡民对宋彦彬的姓名生疏,但七八十岁的白叟了解“宋家老迈”的名号。在白叟的回想中,宋彦彬喜爱到乡民家中抽烟闲谈,“不在街上张扬,也不揭露说收旧货,就到家里谈天。”
宋家兄弟本籍河南长垣,父亲宋振志是洛阳水席名厨,传承并展开了洛阳水席,被称为“洛阳水席活化石级的见证人和传承人”。
宋氏四兄弟中,宋彦彬排行老迈,六十年代在洛阳出世,曾跟从父亲学习厨艺,在餐厅做过厨师。
据尔后查询宋氏兄弟倒卖文物案的专案组查实,宋彦彬通过盗墓者,以贱价收买刚从墓里挖出的精巧文物,易手以高价卖给南边的文物估客,积累了第一桶金。
跟着生意的强大,宋彦彬就很少在村子里呈现了,但宋家兄弟的名号却越来越嘹亮。
董洪杰曾是董村的一名盗墓者,据其街坊称,曾有一伙十几个人组成的文物商贩在董村邻近活泼。九十年代中后期,该团伙就被宋氏兄弟“降服”,跟宋氏兄弟协作,成为他们收买文物的途径。
宋彦彬为人低沉,但宋家老三宋彦庆与他性情悬殊。了解宋彦彬和宋彦庆的洛阳市公安局一位原刑警介绍,宋彦庆腿有残疾,行动不便,原在火车上“掏包”(偷东西),结识了一帮混社会的朋友。从事倒卖文物后,宋彦庆依然坚持本来的行事风格,特性张扬常出风头。
1997年7月,董洪杰盗挖出一块北魏石棺板,棺板上雕刻着龙凤图画。当地一位文物估客预备20万元收买。宋彦庆得悉后,带领10余人手持猎枪等闯入董红杰家中,要求对方退出,并强逼对方为他垫付了24万元,将石棺板让给了宋彦庆。
12月9日,洛阳市盘龙冢村,村内窑洞早已长满杂草。宋彦庆曾涉嫌将别人不合法拘禁在窑洞。新京报记者 聂辉 摄
从武生到差人
宋家老二和老四,走的则是别的一条路。
宋家老二宋彦海,1963年11月出世,曾任孟津县公安局局长(副县级待遇),洛阳市公安局特别警务支队支队长。本年2月,宋彦海以洛阳市公安局二级高档警长身份在当地公安体系任职。
杨先生曾拜师洛阳意拳名家杨绍庚习武,宋彦海在他之前入门。杨先生告知新京报记者,宋彦海曾上过戏校,在洛阳豫剧二团做过武生艺人。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宋彦海接连参加市、省、全国功夫大赛,屡次取得过冠军。1984年,宋彦海到洛阳警校任功夫教官,并担任组建了洛阳警校散打队,出任总教练。宋彦海带队为洛阳警校赢得不少竞赛,后调任河南武警总队搏击队总教练。
从豫剧团武生艺人到担任警校教官,再回身成为孟津县公安局副局长,宋彦海走了一条不同于底层民警升官之路。
据洛阳市公安局的一位原民警介绍,宋彦海最早以挂职的身份进入公安局,挂职期限为两年。两年后,宋彦海顺畅转正,成为孟津县公安局副局长。
该人士称,警校和公安归于不同的体系,警校教师挂职完毕后一般回原单位。但在宋彦海挂职完毕前,省公安厅的一位担任人亲自到洛阳市公安局,要求留下宋彦海。
与二哥宋彦海凭仗功夫技术进入公安体系不同,宋家老四宋彦洪是从商人身份成为洛阳市刑警支队差人的,后调入洛阳市公安局建立的禁毒支队。
洛阳市公安局原秘书科科长尤益民回想,宋彦洪原为洛阳市一家酒店的担任人,尤益民在寻觅酒店作为公安局的款待酒店时,与宋彦洪有过时间短触摸。之后,宋彦洪进入了洛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尤益民称,刑警支队的民警多来自底层,宋彦洪没有刑侦经历,就留在办公室担任处理涉案文书。
宋彦洪是怎么从商人摇身一变成为洛阳市公安局一位差人的,现在无从得知。
据洛阳市公安局原民警高文灿回想,2003年,宋彦海还在孟津县公安局当副局长,与搭档常以兄弟相等。在后来专案组查询宋彦彬和宋彦庆案件之前,洛阳市公安局许多人并不知道宋彦海、宋彦洪与二人的兄弟联络。
12月8日,洛阴文博城古董玉器商场,曾是宋彦彬和宋彦庆古董买卖处。新京报记者 聂辉 摄
从前的“部督大案”
前述说到的专案,就是轰动一时的“12·10”洛阴文物案。
2000年前后,宋彦庆在洛阴文玩圈出了名,“小东西他不干预,几十万几百万的玩意儿,都得通过他的手”。文博城一位从业三十多年的商贩称,宋彦庆声名鹊起,也逐步取得官方身份,曾是我国和河南省两级保藏家协会的会员,常参加鉴宝活动。
在洛阳黄金地段青少年宫边,宋彦庆曾出资兴建了洛阳纵横文明城,与洛阳市公安局涧西分局一墙之隔。文明城占地2000多平方米,楼下运营茶社,三楼曾是当地第二大文物买卖商场。
洛阳市文博城一位古董店肆老板介绍,做文玩买卖,最忧虑被公安机关查扣,“卖出去的东西,都说成是工艺品。”纵横文明城建立之初,有中间人约请他到文明城运营,“其时就说背面老板是宋彦庆,不必忧虑被查。”
据原洛阳市公安局副局长兼刑侦支队支队长李小选介绍,2002年11月,公安部接到一封匿名信,告发宋彦彬和宋彦庆涉嫌文物私运,私藏文物数量和质量乃至超越洛阳市博物馆。洛阳的文物私运从盗挖到收买、运送基本上都是宋家操控。时任公安部副部长白景富在告发信上指示,组成“12·10”专案组,查询宋氏兄弟涉嫌文物私运,这也是一件部督大案。
通过专案组查询取证,发现以宋彦彬、宋彦庆兄弟为首的该团伙,带有黑社会性质,不只涉嫌安排盗掘古墓、倒卖文物违法,还涉嫌损伤、劫持、不合法拘禁、欺诈、不合法持有枪支和开设赌场等多种违法。
洛阳邙山区域盘龙冢村坐落市区西北部,毗连洛阳铲的发源地小李村。盘龙冢乡民称,村子里常常遭盗墓人员光临。一乡民告知新京报记者,猪圈旁的白杨树下就曾被三四拨儿盗墓人员光临。乡民本来会集日子在金家沟窑洞中,自八九十年代窑洞逐步抛弃。据当地乡民泄漏,宋氏兄弟曾将不遵守的人抓到抛弃窑洞中拘禁、殴伤。
2000年秋,宋彦庆手下花一万元买了一对梅瓶和一个瓷碗。发觉是假文物后,带领打手持铁棍、尖刀将卖主劫持到当地的西工明苑宾馆,将其一条腿打断,逼其退款。后宾馆改建成一家餐厅,宾馆运营者也不知所踪。
2003年1月13日晚,“12·10”专案组展开隐秘抓捕,宋彦彬及其爱人、宋彦庆是专案组要点抓捕名单的前三名。但在抓捕过程中,三人悉数提早逃脱。2003年1月28日,专案组赴云南将宋彦庆抓捕归案。
专案组人员在宋彦庆家搜出白陶牛车等三级文物12件,青花瓷瓶等一般文物41件。据尤益民回想,宋彦彬家中被搜出的文物数量远多于宋彦庆。
专案组查询发现,宋氏兄弟二人在纵横文明城内完结多宗不合法文物买卖。警方从文明城抄获宋彦彬和宋彦庆的很多文物,并将文明城古董商场查封。
当年9月,宋彦庆等首要涉案违法嫌疑人移交焦作市检察机关申述。宋彦庆涉嫌倒卖文物和不合法拘禁,被焦作市中级人民法院数罪并罚,判刑5年6个月,罚金10万元。但只过了2个月,宋彦庆就被保外就医。
案发后,宋彦彬逃跑,后被通缉,2016年投案自首。洛阳市公安局一位警方人士告知新京报记者,宋彦彬自首后宣称他并未逃跑,也不知道自己被通缉。后来,宋彦彬因被判定患有精神疾病而被开释。
专案组成员在查询时了解到,宋氏兄弟在从事文物买卖时,曾使用公安体系的联络要挟别人和帮助“捞人”。
2010年前后,宋彦洪从洛阳市公安局辞去职务,回归餐旅职业,以文物保藏专家的身份活泼在洛阳鉴宝活动中。2013年11月,洛阳市艺术研究院举行河洛鉴宝发动典礼,宋彦洪以洛阴文物保藏学会书画委员会主任的身份名列专家团队。
熟识宋彦彬的人员称,他一向在洛阳,购买房产、商铺,并参加矿山、修建等生意。
2018年,全国展开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宋彦彬又再次消失,至今未被抓捕归案。
揭露搜集头绪
重启对宋氏四兄弟的查询,在原专案组的多位成员看来,现已早有征兆。
早在本年7月14日,河南省司法厅原厅长、党委书记王文海,承受河南省纪委监委纪律检查和督查查询。尤益民和原专案组的几位成员到已故组员张建岳的坟上祭拜,“算是对他有一个交待,跟他说一声。”
据洛阳市政法体系人士泄漏,此次河南省公安厅牵头建立“9·16”专案组侦查宋氏兄弟违法团伙,与王文海的落马存在严密的联络。
2002年,原专案组对宋氏兄弟文物案查询期间,王文海时任河南省纪委第五纪检督查室主任,为副厅级干部。尔后,王文海又历任河南省督查厅副厅长,河南政法委员会副书记,河南省司法厅厅长等职。
在此次揭露搜集宋家四兄弟为首的违法团伙涉案头绪时,“9·16”专案组称,王文海就是该团伙的保护伞之一。
现在,宋家老四宋彦洪已被捕获,宋彦海被纪委监委留置检查。一起,警方已捕获涉案的十余人。
新京报记者从董村盗墓者董洪杰的家人了解到,11月中旬,董洪杰就被警方带走承受查询,“也是合作查询宋家的案件”。
宋彦彬和宋彦庆没有归案,洛阳市公安局搜集宋氏兄弟违法违法头绪的“9·16”专案组民警称,现在仍在搜集二人的涉案头绪。
据原专案组民警称,被宋家兄弟“欺压”的人,大部分都因参加盗墓、不合法文物买卖或其它行为在狱中服刑。已知的宋氏兄弟违法违法行为,多是2003年之前抄获的,通过了“12·10”专案组查询取证。
原专案组民警称,查询被停滞之后,宋氏兄弟依然一向从事文物买卖,无人告发,“公安局长都管不了,谁也不敢告发。”
当年侦查宋彦彬和宋彦庆涉嫌文物私运案的专案组民警多已退休。尤益民称,因比年告发宋氏兄弟及其保护伞问题,有关部门领导批判他们破环政府形象,劝他们和对方互不追查,“差人和盗墓贼打了一个平手嘛”。尤益民曾想以此写一部纪实小说,姓名就叫《平手》。
此次警方揭露搜集宋氏兄弟违法违法头绪,曾为二级高档警长的宋彦洪位列查询名单,这也让尤益民看到彻查宋氏兄弟违法违法行为的期望。
在洛阳市民口中,宋氏兄弟影响洛阳二十多年,一度被称为洛阳不坚定不了的实力。跟着身为二级高档警长的宋彦海落马,警方揭露搜集宋氏兄弟的违法违法头绪,“宋家兄弟这一次是翻不了身了”,洛阴文博城古董玉器商场的多名商贩说。
新京报记者 聂辉
修改 袁国礼
校正 李立军